毗钵舍那 2003-27
教授:甘丹赤巴法王 日宗仁波切
中译:如性法师
(二十七)3月5日-1
宗大师曾经在《三主要道》当中有讲到一个偈颂,这个偈颂是在《三主要道》的倒数第二个偈颂,「又由现相断除有边见,乃由空性舍离无边见,了知性空显现因果理,不为边执邪见所劫夺。」这个偈颂最主要谈到的内涵就是讲到了,应成断有无二边的不共内涵。以自续派以下的论师而言,他们会认为,透由「现相」是能够断除「无边」,而透由「空性」之理是能够断除「有边」的。今天应成他所讲述的方式,跟好是跟自续派以下的论师是相反的,透由「现相」能够断除「有边」,而透由「空性」能够断除「无边」。之前自续派以下的论师,他们所谈到的内容,透由现相为什麽能够断除无边呢?因为透由现相,也就是缘起的内涵,能够断除完全没有的无边;藉由空性的道理能够断除有边,就是能够破除他所认为的所破,然後能够断除有边的执着。因此自续派以下的论师,他们所阐释的论点,是我们一般人比较容易接受的。但是今天应成派的中论师,他们在谈到断有无二边的方式时,是讲述到了,透由现相是要断除有边,而透由空性是要断除无边的。
为什麽自续派以下的论师,他们透由外境的显现能够断除「无边」,而应成派的论师们,却是透由现相的显现而断除「有边」?这之间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在於,自续派以下的论师,并不承许「自性成立的空」,而应成派的论师是承许「自方成立」或者是「自性成立」的空,这是最大的不同点。因为自续派以下的论师,没有办法承许「自性空」,或者是「自方空」,因此「现相」也就是外境的显现,只能够断除「无边」,而没有办法断除有边。
应成的宗论师,因为他们承许一切的诸法是「自性空」以及「自方空」的缘故,所以透由外境的显现,是能够断除「有边」的。那是透由什麽样的方式来断除的呢?这个时候他就会讲述到,一切外境的显现都是透由「缘起」来安立的,既然它是缘起,就是间接的表示,它是没有办法自方成立,它是没有办法自性成立的。因此在表达缘起的当下,它所要表达的内涵就是要表达说,既然它是「缘起」它就是必须要「观待他者」,因此在这个当下它是「没有所谓的自方的成立」,因此可以「间接的断除了有边」。第二个内涵,当他在讲到空性的时候,为什麽能够藉由空性理来断除无边见呢?所谓的「空性」它就是讲到了「自性成立的空」,或者是「自方成立的空」。为什麽它是自方成立的空?因为它是必须要「观待他者」,它是要「依赖其他的对象」,它才有办法成立的缘故,所以它是自方成立的空。因此透由「空性的内涵」,它也是间接的表达了「有缘起」在这当中,也就是因为「有缘起」的缘故,所以能够「断除毫不存在的这种无边见」。因此以应成的角度而言,就是透由「外境的显现」来断除「有边」,以及透由「空性」的内涵来断除「无边」的。
「了知性空显现因果理」应成的宗论师,他会认为因为诸法它是自性空的缘故,所以在自性空之上,才有办法安立因果的道理。如果诸法它不是自性空,它是有自性,或者是有自方的话,要不然它就是完全的不存在,要不然它就是所谓的常态法。所以在自方成立以及自性成立之上,是绝对没有办法安立因果以及缘起的。但是自续派以下的论师,却不这麽认为,他认为诸法要是没有自性的话,就没有办法安立因果。所以之前我们在毗钵舍那当中,也有引一个偈颂,这个偈颂当中自续派的论师有谈到,应成的论师他要是将诸法断定是无自性的话,他怎麽能够在这个之上安立因果呢?但是应成的论师在做回答时有讲到,实际上这是你自己的过失,但是你有过失却没有办法发现你自己的过失,并且将这个问题指向了我。所以就表示应成的因果以及缘起,是要安立在无自性之上的。也就是因为它是无自性,所以它是必须要观待他人,所以在观待的同时,因果才有办法建立。如果它是有自性、有自方的话,就表示它是不需要观待他者,那不需要观待他者的同时,怎麽能够安立所谓的因跟果的内涵呢?这个是没有办法的。因此我们必须要先了解到,「现」以及「空」这两者并不是相违的。所谓的「现」就是外在的现相,「空」就是空性。必须透由现相的显现,来断除有边,以及透由空性的内涵,来断除无边。如果能够在现相之上安立空性,在空性之上安立现相的话,就表示我们能够真正的脱离了、断除了有边以及无边。因此第四句话就讲到了,「不为边执邪见所劫夺」如果你能够将缘起以及性空这两者,不仅它们两者是不相违,而且你还能够认为他们两者是能够互相辅助的话,就表示你能够真正的了解中观正见,在此同时是能够脱离常断二边的。
实际上在日常生活当中,我们能够感受到,能够看到的这一切,它都是必须「要观待他者」才有办法形成出来,所以刚开始我们必须要先认识这一点。而法王他也曾经在讲经的过程中有谈到,如果我们能够认识到,一切的外境都是必须要「观待他者」才有办法形成的话,你有这样的概念,不管是对於现今,或者是将来,对你自己而言,都会有绝对性的帮助。因此当我们在看待一件事情的时候,必须要先了解到,这件事情它会呈现出来,是要观待许多的因缘条件才有办法形成。但是当我们在感受任何境界的当下,我们会觉得,它是不需要观待因缘,不需要观待其他的条件,从它的那个方位,会有一个很真实的东西显现出来。或许你会认为,它是透由因缘而产生的,但是你能够想到的因缘,可能只是众多因缘当中的某一种,或者是某两种罢了。但是这样的思惟方式,对於你了解外境而言,是没有直接帮助的。比如有一个人,有一个敌人,他在伤害你的时候,你的内心会产生痛苦。当这个人他骂你,你的内心会觉得不快乐,或者是会有痛苦产生。你对於这种苦的感受,会觉得这是因为那个人,他骂我的关系,所以我会觉得很痛苦。你会认为,这个痛苦的来源,完全是在於「他人的这一句话」而产生的。实际上这是一个因缘没有错,但是是不是光光透由这个因缘,就能够让你这麽痛苦呢?你必须要仔细的去想一想。他人所说的这一句话,虽然会有可能直接的伤害到你,但并不是只有这个因缘就会让你如此的痛苦。一方面你也必须要想到,这是你过去所造的业而感得的果报。另外一方面他人今天为什麽会骂你,这也是有它的原因在的。他一方面没有办法自主,他是被烦恼以及业所束缚的一个众生,因此他在没有办法自主的同时,他是会有可能产生这种现相的。所以今天让你内心当中没有办法快乐,甚至有一种强烈的痛苦生起,这是必须要「观待许多的因缘」才有办法形成。但是当我们在面对这个境界的当下,我们会认为,我内心当中一切的问题,也就是在当下的这个痛苦,就是透由「他讲的那句话」之後所产生的,这就是对於外境的一种执着。
相同的道理,我们都知道,现今的科技是日益的在进步当中。科学家他们想了很多的方法,希望能够解决目前的危机以及人的痛苦,希望在世界上的每一个人,都能够获得快乐,能够过得更快乐。但是在想办法解决问题、解决痛苦的当下,痛苦不但没有办法解决,反而会觉得痛苦是在日益的增加;在想办法让我们获得快乐的同时,我们还是没有办法获得真正的快乐,而且会觉得心灵越来越空虚,越来越不快乐。为什麽会有这样的现相产生?也就是我们会认为所谓的快乐,或者是痛苦,它都是透由现今,就是眼前的这些因缘而产生的。但是我们并不了解,不管是快乐,或者是痛苦,它在现起的同时,是必须要观待现前以及究竟各式各样的因缘,它才有办法形成的。所以你只要「单一的一个因素」,是没有办法让你获得快乐,也没有办法让你解决一切的问题,所以纵使你想再多的办法,当然是没有办法解决痛苦,没有办法获得快乐。你必须要想到,如果想要解决困难,想要解决痛苦,不仅现前的因缘条件是需要具备的,以过去生的角度而言,你所造的业以及烦恼,你应该怎麽样去调伏它,这一点你也必须要先去思惟。但是现今的人在解决问题,或者是获得快乐这个层次上,都只有想到现今的角度,所以当然是没有办法获得真正的快乐。
而实际上一切痛苦的来源,也就是它的根源,是来自於业以及烦恼的。为什麽人的内心会有烦恼?最主要就是因为没有办法调伏内心。也是因为没有办法调伏心的缘故,所以在这个当下,会有烦恼产生,而会造下各式各样的恶业,而痛苦就是在这个之上而建立的。相反的,一切的快乐,它是来自於能够调伏的心,如果你能够调伏自己的内心,在这个之上,你就有办法获得真正的快乐。因此我们必须要了解到,苦乐是来自於你有没有办法调伏你的心,如果你有办法调伏,你就能够获得快乐,你没有办法调伏你的心,痛苦是没有办法解决的。但是一般人在思考苦乐问题的当下,它不会从这样的角度去作思惟,他会认为,我今天要解决问题,我今天要获得快乐,完全是透由现前的因就有办法成办。所以因为他自己的观念是错误的缘故,所以他当然没有办法获得真正的快乐。因为他想要获得快乐的话,并不是透由现前短暂的这些因,就有办法获得,必须要调伏他的内心,这样才行。因此在他没有办法获得快乐的同时,会对於外境越来越执着,也因为没有办法满足的缘故,反而在这个上面会造下各式各样的恶业,而这就是痛苦的另一个来源。因此刚开始我们必须要了解到,不管是苦乐问题,或者是一切的万事万法,它都是必须要「观待他者」,才有办法形成的。
之前我们所谈到的这一点,实际上在座的每一个人,应该都能够感受得出来。如果你想要获得真正的快乐,必须要调伏你的心。相信你们也能够稍微的感觉到,要是能够调伏内心,就能够获得快乐。举个例子来说,如果你能够想办法让你的内心,瞋心的力量减低的话,那纵使外在它是不和合,或者是有各式各样的动乱,你还是会觉得,你是处在一种安详的状态。如果你内心贪心的力量能够减低的话,虽然外在的受用并不是很好,但是你在这个当下,能够生起满足的心,你会觉得我有这一切就足够了。相反的如果你的贪心过度的强烈,纵使你外在的受用是相当圆满,但是在使用这些东西,你通常会有一种不满足的心,所以你会发现到,你的心处在一种不满足的状态,痛苦就是由此而产生的。因此如果你想要获得快乐,必须要调伏你的内心,这一点相信在座的各位都会有一点感受。而实际上不仅仅是你们,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,如果能够调伏他自己的心,就能够获得他想要获得的快乐;如果没有办法的话,一切的快乐不仅没有办法获得,在这个之上痛苦是源源不断而来的。
从这个当中我们就能够发现到,不管是快乐,或者是痛苦,它本身并没有办法自方成立,它也没有所谓的自性。一切的痛苦,一切的快乐,都是来自於「心」有没有办法调伏。如果心有办法调伏,快乐就是从这个当中而生起,心没有办法调伏的当下,痛苦就是从这个当中而来的。因此我们可以发现到,不管是你想要的快乐,或者是你不想要的痛苦,它并没有所谓的自性,也不会是自方成立。它要形成的同时,是必须要观待许多的因缘,才有办法安立的。因此从这个当中,我们必须要先了解到,一切的无自性,一切的万事万法,都是必须要「观待因缘」,或者是「观待缘起」才有办法形成。
在《心经》当中又有谈到,「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」这两句话的内涵,就包含了缘起以及空性。「色即是空」就是讲到,在我们内心当中所显现的色法,它虽然是自性成立的,但是它的本质是自性空,所以「色即是空」它是缘起所生起的,所以它的本质是自性空。「空即是色」也就是因为它是自性空的缘故,所以在这个之上,是有办法安立缘起以及因果的,所以在自性空之上,是有办法安立所谓的色法。因此在《心经》当中就有特别的强调,「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」的内涵,就是希望我们能够了解无自性以及缘起这两者的关系。总而言之,我们在解释中观正见的时候,必须要了解的内涵,就是无自性以及缘起,这两者之间是绝对不会相违的,它不仅仅不会相违,而且它有互相辅助的作用。也就是因为必须要观待的缘故,所以才是无自性,也是因为无自性的缘故,所以才在这个之上有办法建立缘起。所以今天在《毗钵舍那》当中,会以各式各样的方式,来阐释缘起以及无自性这之间的关系。所以刚开始的时候,我们必须要对这一点,有初步的认识。
接下来我们就是要看到昨天上的部分,这部分最主要谈到的是「观察由量成不成立」。这部分,在《毗钵舍那》当中算是相当困难的一个部分,所以你们平常在这个上面,应该多花一些时间,不管是阅读《毗钵舍那》的正文,或者是阅读其他的经论,应该多花一些时间在这上面。以我自己本身而言,虽然我对於《毗钵舍那》的内涵,已经教过很多次,但是对於这部分,我自己也不是相当的清楚,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在这部分上面多用功。
因此自续派以下的宗论师,他们会认为,要是在诸法之上,没有办法安立有自性的话,一切的因果缘起都没有办法安立。而西藏的论师他们会认为,诸法是无自性的,但是在阐释无自性内涵的同时,他们又没有办法安立所谓的世俗法。不管是自续派的论师,或者是过去西藏的论师,在阐释这些观点的都是一些大成就者。但是他们为什麽没有办法真正的阐释中观正见?最主要也是因为在「正量」的部分,他们没有办法如理的了解。而宗大师在前一个科判当中有提到,过去在印度的这些宗论师,虽然他们没有办法清楚的了解中观正见,但是他们能够如实的安立胜义谛以及世俗谛的内涵。而西藏的论师,却没有办法这样做,他会认为诸法是无自性的,因为他对於空性的法能够生起好乐之心,所以他会承许诸法是无自性,但是在安立无自性的当下,又没有办法安立世俗谛。所以宗大师会对於西藏的论师们讲述到,在安立胜义谛的同时,会破坏世俗谛的,只有西藏的论师。对於过去印度的论师而言,他们虽然没有办法真正的了解中观正见,但是最基本的,他们能够在胜义谛之上建立世俗谛,他们是有二谛的内涵。而四部当中,虽然上上的宗论师,他们会透由各式各样的正理,来破下下的宗论师他们所提出的二谛的内涵,但是以每一部自宗的角度而言,他是同时有办法安立胜义谛以及世俗谛的,这一点过去西藏的论师却没有办法。
之前我们在第433页中间这一段当中,有引了《四百论释论》当中的文。他宗就是引了这段文之後,他会认为一切的万事万法,是没有办法安立的。因为世尊曾经在经典当中讲述到,一切的有为法,它都是虚妄欺诳犹如幻事。世尊他既然已经说过,一切的有为法它的本质都是虚妄,而且欺诳的话,相同的,正量它因为是有为法的缘故,所以它的本质也是虚妄欺诳。既然心识它的本质是欺诳的话,那它所显现出来的境界也是颠倒的,所以是没有办法安立诸法,他宗就是以这样的角度,来阐释《四百论释论》当中的这一段话。他会认为,既然「正量」它本身是虚妄不真实的话,那表示它所显现出来的一切境界,都是颠倒、不真实的,可见这一切的万事万法都没有办法安立。以自宗的角度,他在解释这一段文的时候,他会认为,所谓的「正量」它是欺诳,并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来作解释的。比如以世间的五根识,或者是分别心而言,五根识它在面对自己的不共境界,比如眼根识它在面对色法的当下,它面对色法的这一分是正量,因此这一分是没有办法破除的。它在面对色法的同时,虽然所现起的是正量,但是在面对色法的当下,它又会缘着色法之上有自性的这一分。因此心在缘着有自性的同时,这一分并不是正量,所以对於这一分也是正量的这种论点,是必须要破除的。所以透由世尊,他在经典当中讲到,一切有为法它皆是虚妄,来破除眼根识对於自性的这一点是正量的论点。所以刚开始的时候,我们必须要先了解到这个内涵,但是实际上他宗在解释这一句的时候,也是透由不断的去思惟,才这样解释出来的。
何谓欺诳?所谓的欺诳,比如说,当有一个人他在讲谎话的时候,所谓的谎话就是他讲出来的话,跟实际上的内涵是不相同的,这个时候我们会说这个人在说谎,相同的所谓欺诳的内涵也是如此。因此欺诳就表示,「境」它最究竟的本质,跟它所显现出来的面貌,是处於不同的状态,我们会认为这是欺诳。因此他会认为,「量」它本身就是欺诳的心,不要说是量,一切世俗的五根识,或者是分别心,它都是欺诳的。既然它是欺诳的,就表示它所显现出来的境界,是不存在的。如果是存在的话,你怎麽能够说这一颗心它是欺诳的心呢?就是因为它是欺诳的缘故,所以它所显现出来的境是不存在的。所以在内心显现的诸法的这一颗心,它既然是欺诳的话,虽然它能够显现诸法,但是实际上诸法是不存在的,这个时候你才有办法安立这一颗心,它是欺诳。因此这些论师就会认为,我们的内心虽然能够显现万事万法,但是因为显现的这一颗心,它本身是欺诳的缘故,所以它所显现的境,虽然是有,但是实际上在境界它本身而言,是没有的缘故,以这样的方式来解释欺诳。因此这个部分,对於《四百论》的这一段文,因为很不容易了解的缘故,所以宗大师在这个地方,有特别的谈到,对於之前《三摩地王经》讲述到的,「眼耳鼻等皆非量」这个偈颂是比较容易解释的。接下来在《四百论释论》的这一段话,是比较不容易解释的缘故,所以宗大师在之後,才详细的作解释。